*本文为《品读》2023年第7期内容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这是地处我国西北边陲的一座小城，冬季干燥而寒冷。匆匆走在路上的行人透过防护口罩呼出的热气显而易见，并且似乎刚刚飘过头顶便直接冻住在那里。而此时，一个叫做“蓝天康乐城”的室内游泳馆里，却是温暖如春。

瑶瑶和妈妈已经在池中游玩了近两个小时，她们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泳后的愉悦走进女宾浴室——痛痛快快冲个热水澡，走在回家的路上，就不会觉得那么冷了。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使瑶瑶一时间看不到洗浴的人，只听见“哗啦啦”不绝于耳的流水声和着一阵阵快乐的嬉笑声。瑶瑶跟着妈妈走到一个无人使用的淋浴器下，拧开了热水龙头。花洒喷头立即喷出了热水，暖暖、柔柔地触摸着肌肤，说不出的惬意。

开始往身上打浴液了，瑶瑶走出喷淋外。见妈妈也走了出来，她立刻转过身去把妈妈身后的水龙头关掉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也不嫌费力气。”妈妈笑着看女儿一眼，轻声嗔怪了一句。其实，她早就知道女儿的心思：她是怕浪费水。平时在家里，洗过蔬菜、水果的水要用来浇花；涤过抹布的水也要留着冲马桶……这已经是女儿的习惯。每当妈妈稍有不满地嘟囔“怎么跟个守财奴似的，咱家又不缺那点水费”时，瑶瑶总会据理力争：“咱家是不缺那点水费，可我们也不能睁着眼睛挥霍，然后让地球渴死呀！”再不，她就搂着妈妈撒娇，“等您发现地球上最后的一滴水竟然是自己的眼泪时，可就哭都来不及了。”对这个年龄虽小，却已在学校担当了3年“地球大使”的女儿，妈妈只有慈爱地笑笑，一切都依她去做了。

然而，就在妈妈重新拧开水龙头，准备冲洗刚抹了一身的浴液泡沫时，相邻的一位女士的尖叫声吓了她一大跳。

“谁家的孩子这么讨厌？大人呢？也不赶紧管管！”

循声望去，只见她的女儿瑶瑶正在伸手关掉那位女士身后的水龙头——因为她正站在距离喷淋一米外的地方搓澡。

高一声低一声的说话声突然停了下来，于是出现了片刻的静默，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旁若无人地继续着。妈妈愣了一下，大声叫着女儿的名字：“瑶瑶，快过来！”

瑶瑶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并且更加迅速而果断地走到另一位暂且用不到淋浴的女士身后，关掉了水龙头。

起初，那些一边说笑、嬉闹或者一边搓澡、打浴液的阿姨们，并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们只是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清秀漂亮的小女孩一个一个地关闭那些暂时闲置的水龙头。随着刚才那尖利的一嗓子，她们才如梦初醒，接着便是能掀翻屋顶的一顿输出：“不想洗出去！跟这儿捣什么乱呢！”

然后，挑战似地，她们故意将身后的水龙头开得更大，却并不过去冲洗，仍然站在距离喷头两步甚至更远些的地方，继续说笑。

“瑶瑶！”妈妈再次喊着，并急速地一把将女儿拽到了自己身边。她的孩子才11岁，做妈妈的受不了宝贝女儿被一帮成年人奚落。她用手里的毛巾在女儿稚嫩的身体上重重地擦洗着，仿佛要洗去她刚刚受到的那些委屈。

瑶瑶使劲地咬住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挣脱了妈妈的手，倔强地走过一个一个空空流淌的喷头下，坚决地再一次关掉了水龙头。

于是，一场较量开始了——女孩走过的地方，水流停止了；可刚一转身，又被重新打开了。有时候，一只小手和一只大手互不相让地扭绞在一起，水龙头在赤身裸体的一大一小两个女性中间尴尬地僵持着……

“阿姨们！”瑶瑶终于哭了，“现在，我们确实有足够的钱享受水带给我们的一切恩惠。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钱能够买得到的。由于干旱和许多人为的原因，我们这里一直都是重灾区，几乎年年都要靠外界的力量援助。大片大片的草地正在荒芜，宝贵的水资源正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流失，沙漠化越来越严重。真到了没有水的时候，牛羊怎么生存？我们又能生活得好吗？”她哽咽着，声音颤抖。“本来，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随时保护水资源，不让它白白浪费的。”她指指那些肆无忌惮地“哗啦啦”流淌的喷淋，说，“为什么非要等到大自然来惩罚我们的那一天到来呢？”

有那么几分钟，浴室里安静极了。有人走到淋浴喷头下面，迅速冲洗又迅速关闭。妈妈抑制不住地啜泣着，泪水和着喷淋的水珠淌了一脸……

第二天，浴室门上不知被谁贴了一张极富感染力的海报，上面还有一幅画：一只颇似眼睛形状的水龙头，正在艰难地滴下一颗硕大的泪珠。旁边还有一行醒目的字：“为了您的眼泪不会成为地球上最后一滴水，请尽力保护我们赖以生存的水资源。”

作者：夏清

责编：张子晴/ 校对：郭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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